卷之八·外篇(六)·【泛喩篇第二十】
泛喩不如切思,博評不如約說。夢寐所兆,事涉微茫,非約說而切思,將移神而蕩志,故衛玠昧於夢想者,寡切思之功,而樂廣善於剖析者,獲約說之旨也。
莊子曰:「方其夢也,不知其夢也,覺而後知其夢也。」此語夫夢覺者也,而非所以語夫夢夢覺覺者也。知夢夢而覺覺,則達於死生之故,明於終始之端。
夢亦覺也,覺亦夢也。夢亦覺也者,如莊子夢為胡蝶,梁世子夢為魚鳥是也。
覺亦夢也者,如太史芻狗之夢,周宣芻狗之占是也。
若夫盧少年受邯鄲之枕,功成壽終而黃粱未熟。
楊國忠得龜茲之枕,通仙渡海,而玄境可遊。
則是宇宙一枕也。進退榮枯,由枕竅出入者也,王起所謂夢裏贏輸,豈不誠然乎哉?
嗟乎!夢之成也,又非可以一竅求矣。
靈樞經曰:「淫邪襲內,必發於夢,則瀉其有餘,補其不足,而夢可已也。」
內經曰:「少陰之厥,令人妄夢;鍼刺違時,令人善夢。則合之五診,而脉可知也。」
至於鯉湖仙廟,祈夢有徵,葢川嶽之靈,知人休咎,故託夢而洩其幾朕爾。
而融高之草可以占夢,豈非蓍筴之類,通於人心者乎?
然元魏詔誅沙門,以明帝金人之夢出於虛妄。
此固闢邪之確論,要非占夢之圓機。不然,則周之盛時,文治大興,何以得吉夢而拜受?
金之世祖,華言未諳,何以卜夢寐而興師也耶?
自衛國嬖人,讒逐太叔,而占夢之術,始不可憑。
自安虜立祠,援夢以欺帝。
楊妻生子,引夢以欺夫。
而夢始不可占矣。悲乎!豈夢之不效哉?吾之述逸旨也,其夢乎?其覺乎?吾不自覺也,是亦夢也矣。後之君子,試覽逸旨而耳,吾曩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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