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9月7日 星期三

問憂占夢


東漢的張衡,在《思玄賦》中把占夢術歸之於巫咸。他說:“發昔夢於木禾兮,轂崑崙之高岡。”“抨巫咸以占夢兮,乃貞吉之元符。”在這幾句賦文裡,“昔”、通“夕”、“”解釋為“生長”、“抨”解釋為“使”,“元”解釋為“善”。

意思是說,他夜間夢見崑崙山上長出了木禾,叫巫咸占夢,乃是一個吉祥的好兆頭。巫咸是商朝太戊時的一個著名的大臣,巫咸在民間傳說中又是一個大巫,相傳卜筮是他首創的(這點並不可靠),這和他大臣的身份並不矛盾。

占夢術在中國古代可謂是源遠流長,從先秦時期起,中華大地巫風大熾,統治階級經常根據占卜來決定政事。而作為占卜術中重要的內容,占夢術也在先秦發展到鼎盛時期。從殷人開始,夢和占夢才有了可靠的記載。殷人的甲骨文字中,已經出現了比較規範的“夢”字。甲骨卜辭中有關殷王占夢的記載也很多。而且殷王總是問,其夢有禍沒有禍,其夢有災沒有災。這說明,殷王對其夢的吉凶非常關心,也說明,占夢在殷王的生活中佔有相當重要的地位。

在神權政治的時代,溝通天人、代神立言的巫術,是國家政治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個手段。

而占夢,作為通鬼神的一個重要方法,對殷王的決策每每起著重要的作用。

在甲骨卜辭中,確實保存著許多殷王占夢的記錄。

從中可以看出,殷人的夢兆迷信是相當深的。可以推測,殷王做的夢如果夢像明顯,能直接作出解釋的,那當然就直接解釋了,所以高宗說他夢見傅說,就不需要再占卜。如果夢象意蘊不明,無法直接解釋的,殷王就通過占卜以占夢。從卜辭看,殷王占夢有兩個特點。

第一,夢見對像如果不可確指,難以向神職人員描摹盡致,這樣的夢大抵殷王自佔。

比如夢見鬼,這鬼是誰不可確知,殷王又心存疑懼,便自己卜問:做了鬼夢了,是否預示著什麼災難?然後從火烤甲骨出現的裂紋走向,去看天意,看鬼神對自己問題的回答。

如果夢見可以確指,可以明白告訴的對象,比如夢見了亡妻,夢見了已故的史官名叫菔的等等,便由神職人員代佔:這些亡人在夢中出現,是不是來預告什麼禍殃?

有時,夢中依稀見到了某個先祖,可見先祖到底相隔數代之遙,未曾見過面,雖然覺得他好像是,醒來又有些吃不准,這樣的夢,殷王也是自詹的:“貞王夢,隹大甲?貞王夢,不隹大甲?”“貞王夢,隹祖乙?貞王夢,不隹祖乙?”占卜下來,如果確認是某個先祖,便要舉行隆重的祭祀。

第二,殷王占夢還有一個明顯的特點,就是問憂不問喜。例如有一次高宗正打算近期內舉行祭祀,恰好做了個夢,夢境中出現一個執戈的鬼。他馬上把這個夢和即將舉行的祭祀聯繫起來,因為說不清這個鬼是誰,他就親自卜問:夢見這樣一個鬼,是不是可以舉行祭祀?

有一次,高宗夢見自己在主持皿祭,醒來不知這個夢主何吉凶,他就告訴了卜官,由卜官代佔:做了這樣的夢,是不是有什麼禍事?還有一次高宗在夢中見到一頭白色的牛,這牛不同尋常,於是他也告訴了卜官,由卜官代佔:夢見白牛,是不是有什麼禍事?

從現在所能見到的卜辭來看,凡是占夢的,都是問吉不問兇、佔憂不佔喜的,可見殷人的夢心理,偏重於避凶。做了一個吉凶未卜的夢,大抵疑慮重重。殷王經常占夢,雖然是一種迷信,在當時卻有一種處處小心謹慎,以免神譴的意識在起作用。

殷人占夢,除了運用甲骨占卜的方法以外,是否也有用蓍草占筮的方法呢?

從《周禮·春官大卜》“掌三易之法:一曰連山、二曰歸藏、三曰周易”和“贊三兆三易三夢之佔”來看,應該也是有的。不過,殷人更看重占卜。可以說,殷代的占夢卜,是以占卜為主的。

《摘錄》
中國式解夢(全面解讀中國古代釋夢術)
作者:路英  
出版社:團結出版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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